-你信仰至高的真理。而我信仰你的背影。
#1
“你有很漂亮的眼睛呢。”
欧格循声仰起头,被墙头上斜切过来的日光炫花了眼。
瘦瘦长长的人影卡在光的夹缝里,披散着一头乌发摇晃悬空的双脚,见他注意到这边便一弯嘴角冲他笑了一笑。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侧开脸,抬手挡了一下,反引来一阵居高临下的轻笑。
“喂。我说你——”
“——听别人说话的时候要好好看着他的眼睛才对吧?”
声音忽然一顿,旋即迅速地由远及近了。依稀有凉风拂面,像一只巨禽轻飘飘落在眼前,下一秒挡在眼前的手臂便被抓住提拉上去。
“......!”
欧格朝后挣了几下,没挣得开,一不留神下巴也被扣住,搁在颌下的手指微微一使力便又让他被迫仰高了头,和那修长得像乐师的手指的主人打了一个脸对脸的照面。
——终其一生再也没能移开视线。
近在咫尺处的那双眸子绿的未免过分。眼尾和眉峰同时上挑着,幽幽地轮转着不怀好意的光芒。唇角也像是随时带笑一般浅勾着,在他仓皇而迷茫的注视下拓展了微笑的弧度。
“被别人称赞的时候就更不应该移开视线了。我是在夸你的眼睛漂亮啊,就像是被夕阳染红的云絮一样,金红灿烂,有种神圣磅礴的美感——又不是在骂你。瞧你那样子,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欺负你呢。”
说着他就顺手掐了一把欧格软软的脸颊,力度刚好能让小狼人痛的呲牙。
“这才叫欺负。懂吗?”
“那个...你,您......的声音听起来,好像不太像女性......对不起。”欧格捂住了嘴,而面前黑发绿眸,五官线条柔和到性别不明的人类已将他的话听进耳里,挑起一边眉毛。“谁告诉你爷爷我是女的?...靠,我就说刚才路过那小子干嘛老偷瞧我,还红着脸给我塞了一束开花的毒牙草。”
他撇撇嘴。“就那个一头黄毛,一激动就掌控不好血统力量,会长出一边耳朵的。...刚才我只看了他一眼他就扔了一张随机卷轴传送走了。”
“好像叫杰克还是波尔克的......啊,对了,眼睛生的还不错的小子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...我......”
“老低着头干什么,我很可怕吗?”
“......”
脚尖一下下磨蹭着沙土,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样子,但欧格想他人类状态下圆润的耳朵一定是有些泛红了。
狼人族多的是矫健悍勇,拥有健康的麦色皮肤和线条流畅的臂肌的少女,战斗力不输雄性,个性更是个顶个的热情大方,但她们中的任何一位都从未让他体会过“精致到让人不知所措”这种观感。
即使那个人自称男性,语气完全与优雅背道而驰,他仍然没有勇气再正视那双湖水绿的眼眸一次。
难得他还挺理解同族同辈们的想法。
见惯了血花飞溅,汗水与泥土交织的地下世界,忽然扔这么个一笔一划都描画得挑不出错的纤巧生物下来,真是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。
“你叫欧格,对吧?欧格·诺姆。我看过你们族谱,做一下排除法的话这个应该就是你的名字了。”
看起来更像少女的人类少年终于松开他的手腕,托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他,越看眉头蹙的越明显。“...骨龄有十三岁了,怎么没长开似的,精灵在这个年纪都没有比你矮的。你真的是狼人吗?...血统是造不了假的,那是营养不够?听说你们一般采取放养政策,鼓励竞争,你是抢不到吃的吗?......”
欧格张了张口,每次刚想回答,少年就先用另一个问题打断了他自己,一脸沉思状。末了一击掌。“好!就你吧!”
“什、什么......?”
“要不要来跟我一起做伟大的事?”
“......您说什么?”
“做了就知道了。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。...
“欧格·诺姆...”
少年眨了眨眼,眼底鲜翠的色泽忽闪了两下,比任何时候都亮的厉害。
直到很多年后欧格都记得那个刹那他的表情。记得那个名为辛普瑞·希尔的少年在他,他们都还是少年时最认真的眼神与最鲜亮的笑容。
“我,未来的魔法之神辛普瑞,向你保证。——终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将只能仰望我们。”